賀拔勝弟岳兄允念賢 賀拔勝字破胡,神武尖山人也。其先與魏氏同出陰山。有如回者,魏初為大莫弗。祖爾頭,〔一〕驍勇絕倫,以良家子鎮武川,因家焉。獻文時,茹茹數為寇,北邊患之。爾頭將遊騎深入覘候,前後以八十數,悉知虜之倚伏。〔二〕後雖有寇至,不能為害。以功賜爵龍城侯。〔三〕父度拔,性果毅,為武川軍主。 魏正光末,沃野鎮人破六汗拔陵反,南侵城邑。懷朔鎮將楊鈞聞度拔名,召補統軍,配以一旅。〔四〕其賊偽署王衛可孤徒黨尤盛,既圍武川,又攻懷朔。勝少有志操,善騎射,北邊莫不推其膽略。時亦為軍主,從度拔鎮守。既圍經年,而外援不至,勝乃慷慨白楊鈞曰:「城圍蹙迫,事等倒懸,請告急於大軍,乞師為援。」鈞許之。乃募勇敢少年十餘騎,夜伺隙潰圍而出。賊追及之。勝曰:「我賀拔破胡也。」賊不敢逼。至朔州,白臨淮王元彧曰:「懷朔被圍,旦夕淪陷,士女延首,企望官軍。大王帝室藩維,與國休戚,受任征討,理宜唯敵是求,今乃頓兵不進,猶豫不決。懷朔若陷,則武川隨亦危矣。逆賊因茲,銳氣百倍,雖有韓、白之勇,良、平之謀,亦不能為大王用也。」彧以勝辭義懇至,許以出師,還令報命。勝復突圍而入,賊追之,射殺數人。至城下,大呼曰:「賀拔破胡與官軍至矣。」城中乃開門納之。鈞復遣勝出覘武川,而武川已陷,勝乃馳還。懷朔亦潰,勝父子遂為賊所虜。後隨度拔與德皇帝合謀,率州里豪傑輿珍、念賢、乙弗庫根、尉遲真檀等,招集義勇,襲殺可孤。朝廷嘉之,未及封賞,會度拔與鐵勒戰沒。孝昌中,追贈安遠將軍、肆州刺史。 初,度拔殺可孤之後,令勝馳告朔州,未反而度拔已卒。刺史費穆奇勝才略,厚禮留之,遂委其事,〔五〕常為遊騎。于時廣陽王元深在五原,〔六〕為破六汗賊所圍,晝夜攻戰。召勝為軍主。勝乃率募二百人,開東城門出戰,斬首百餘級。賊遂退軍數十里。廣陽以賊稍卻,因拔軍向朔州,勝常為殿。以功拜統軍,加伏波將軍。又隸僕射元纂鎮恆州。時有鮮于阿胡擁朔州流民,南下為寇。恆州城中人乃潛與謀,以城應之。勝與兄允弟岳相失,南投肆州。允、岳投爾朱榮。榮與肆州刺史尉慶賓搆隙,引兵攻肆州。肆州陷,榮得勝,大悅曰:「吾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 勝委質事榮。時杜洛周阻兵幽、定,葛榮據有冀、瀛。榮謂勝曰:「井陘險要,我之東門。意欲屈君鎮之,未知君意如何?」勝曰:「少逢兵亂,險阻備嘗,每思效力,以報(已)〔己〕知。〔七〕今蒙驅使,實所願也。」榮乃表勝為鎮遠將軍、別將,〔八〕領步騎五千鎮井陘。孝昌末,〔九〕從榮入洛,以定策立孝莊帝功,封易陽縣伯,邑四百戶。累遷直閤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平南將軍、光祿大夫、撫軍將軍。從太宰元穆北征葛榮,〔一0〕為前鋒大都督。戰於滏口,大破之,虜獲數千人。時洛周餘燼韓婁在薊城結聚,〔一一〕為遠近之害。復以勝為大都督,鎮中山。婁素聞勝威名,竟不敢南寇。元顥入洛陽,孝莊帝出居河內。榮徵勝為前軍大都督,領千騎與爾朱兆自硤石度,大破顥軍,擒其子領軍將軍冠受,及梁將陳思保等,遂前驅入洛。拜武衛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增邑六百戶,進爵真定縣公,遷武衛將軍,加散騎常侍。〔一二〕 及榮被誅,事起倉卒,勝復隨世隆至于河橋。勝以為臣無讎君之義,遂勒所部還都謁帝。大悅,〔一三〕以本官假驃騎大將軍、東征都督,率騎一千,會鄭先護討爾朱仲遠。為先護所疑,置之營外,人馬未得休息。俄而仲遠兵至,與戰不利,乃降之。復與爾朱氏同謀,立節閔帝。以功拜右衛將軍,〔一四〕進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左光祿大夫。〔一五〕 齊神武懷貳,爾朱氏將討之。度律自洛陽引兵,兆起并州,仲遠從滑臺,三帥會於鄴東。時勝從度律。度律與兆不平。勝以臨敵搆嫌,取敗之道,乃與斛斯椿詣兆營和解之,反為兆所執。度律大懼,遂引軍還。兆將斬勝,數之曰:「爾殺可孤,罪一也;天柱薨後,復不與世隆等俱來,而東征仲遠,罪二也。我欲殺爾久矣,今復何言?」勝曰:「可孤作逆,為國巨患,勝父子誅之,其功不小,反以為罪,天下未聞。天柱被戮,以君誅臣,勝寧負朝廷?〔一六〕今日之事,生死在王。但去賊密邇,骨肉搆隙,自古迄今,未有不破亡者。勝不憚死,恐王失策。」兆乃捨之。勝既得免,行百餘里,方追及度律軍。齊神武既克相州,兵威漸盛。於是爾朱兆及天光、仲遠、度律等眾十餘萬,陣於韓陵。兆率鐵騎陷陣,出齊神武之後,將乘其背而擊之。度律惡兆之驕悍,懼其陵己,勒兵不肯進。勝以其攜貳,遂率麾下降于齊神武。度律軍以此先退,遂大敗。 太昌初,以勝為領軍將軍,尋除侍中。孝武帝將圖齊神武,以勝弟岳擁眾關西,欲廣其勢援,乃拜勝為都督三荊、二郢、南襄、南雍七州諸軍事,進位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加授南道大行臺尚書左僕射。勝攻梁下溠戍,〔一七〕擒其戍主尹道珍等。又使人誘動蠻王文道期,率其種落歸款。梁雍州刺史蕭續擊道期不利,漢南大駭。勝遣大都督獨孤信、軍司史寧。歐陽酇城。〔一八〕南雍州刺史長孫亮、南荊州刺史李魔憐、大都督王元軌取久山、白洎,都督拔略昶、史仵龍取義城、均口,擒梁將莊思延,獲甲卒數千人。攻馮翊、安定、(馮)〔沔〕陽,並平之。〔一九〕勝軍於樊、鄧之間。梁武敕續曰:「賀拔勝北間驍將,爾宜慎之。」續遂城守不敢出。尋進位中書令,〔二0〕增邑二千戶,進爵琅邪郡公。續遣柳仲禮守穀城,勝攻之未拔。屬齊神武與帝有隙,詔勝引兵赴洛,至廣州,猶豫未進,而帝已西遷。勝還軍南陽,遣右丞(楊)〔陽〕休之奉表入關,〔二一〕又令府長史元潁行州事。〔二二〕勝自率所部,將西赴關中,進至淅陽,詔封勝太保、〔二三〕錄尚書事。時齊神武已陷潼關,屯軍華陰。勝乃還荊州。州民鄧誕執元潁,北引侯景。勝至,景逆擊之,勝軍不利,率麾下數百騎,南奔梁。 在江表三年,梁武帝遇之甚厚。勝常乞師北討齊神武,既不果,乃求還。梁武帝許之,親餞於南苑。勝自是之後,每行執弓矢,見鳥獸南向者皆不射之,以申懷德之志也。既至長安,詣闕謝罪。朝廷嘉其還,乃授太師。 後從太祖擒竇泰於小關,加授中軍大都督。又從太祖攻弘農。勝自陝津先渡河,東魏將遁,勝追獲,囚之。下河北,擒郡守孫晏。崔乂。〔二四〕從破東魏軍於沙苑,追奔至河上。仍與李弼別攻河東,略定汾、絳。增邑并前五千戶。河橋之役,勝大破東魏軍。太祖命勝收其降卒而還。及齊神武悉眾攻玉壁,勝以前軍大都督從太祖追之於汾北。又從戰邙山。時太祖見齊神武旗鼓,識之,乃募敢勇三千人,配勝以犯其軍。勝適與齊神武相遇,因告之曰:「賀六渾,賀拔破胡必殺汝也。」〔二五〕時募士皆用短兵接戰,勝持矟追齊神武數里,刃垂及之。會勝馬為流矢所中,死,比副騎至,齊神武已逸去。勝歎曰:「今日之事,吾不執弓矢者,天也!」 是歲,勝諸子在東者,皆為齊神武所害。勝憤恨,因動氣疾。大統十年,薨于位。臨終,手書與太祖曰:「勝萬里杖策,歸身闕庭,冀望與公掃除逋寇。不幸殞斃,微志不申。願公內先協和,順時而動。若死而有知,猶望魂飛賊庭,以報恩遇耳。」太祖覽書,流涕久之。 勝長於喪亂之中,尤工武藝,走馬射飛鳥,十中其五六。太祖每云:「諸將對敵,神色皆動,唯賀拔公臨陣如平常,真大勇也。」自居重位,始愛墳籍。乃招引文儒,討論義理。性又通率,重義輕財,身死之日,唯有隨身兵仗及書千餘卷而已。 初,勝至關中,自以年位素重,見太祖不拜,尋而自悔,太祖亦有望焉。後從太祖宴于昆明池,時有雙鳧游於池上,太祖乃授弓矢於勝曰:「不見公射久矣,請以為歡。」勝射之,一發俱中。因拜太祖曰:「使勝得奉神武,以討不庭,皆如此也。」太祖大悅。自是恩禮日重,勝亦盡誠推奉焉。贈定冀等十州諸軍事、定州刺史、太宰、錄尚書事,諡曰貞獻。明帝二年,以勝配享太祖廟庭。 勝無子,以弟岳子仲華嗣。大統三年,賜爵樊城公。魏廢帝時,為通直郎、散騎常侍,遷黃門郎,加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六官建,拜守廟下大夫。孝閔帝踐阼,襲爵琅邪公,除利州刺史。大象末,位至江陵總管。 勝兄弟三人,並以豪俠知名。兄允字阿泥,〔二六〕魏孝武時,位至太尉,封燕郡王,為神武所害。 岳字阿斗泥。少有大志,愛施好士。初為太學生,及長,能左右馳射,驍果絕人。不讀兵書而暗與之合,識者咸異之。 與父兄誅衛可孤之後,廣陽王元深以岳為帳內軍主。又表為彊弩將軍。後與兄勝俱鎮恆州。州陷,投爾朱榮。榮待之甚厚,以為別將,尋為都督。每居帳下,與計事,多與榮意合,益重之。榮士馬既眾,遂與元天穆謀入匡朝廷。謂岳曰:「今女主臨朝,政歸近習。盜賊蜂起,海內沸騰,王師屢出,覆亡相繼。吾累世受恩,義同休戚。今欲親率士馬,電赴京師,內除君側,外清逆亂。取勝之道,計將安出?」岳對曰:「夫立非常之事,必俟非常之人。將軍士馬精彊,位任隆重。若首舉義旗,伐叛匡主,何往而不剋,何向而不摧。古人云:『朝謀不及夕,言發不俟駕』,此之謂矣。」榮與天穆相顧良久,曰:「卿此言,真丈夫之志也。」 未幾而魏孝明帝暴崩,榮疑有故,乃舉兵赴洛。配岳甲卒二千為先驅,至河陰。榮既殺害朝士,時齊神武為榮軍都督,勸榮稱帝,左右多欲同之,榮疑未決。岳乃從容進而言曰:「將軍首舉義兵,共除姦逆,功勤未立,逆有此謀,可謂速禍,未見其福。」榮尋亦自悟,乃尊立孝莊。岳又勸榮誅齊神武以謝天下。左右咸言:「高歡雖復庸疏,言不思難,今四方尚梗,事藉武臣,請捨之,收其後效。」榮乃止。以定策功,授前將軍、太中大夫,賜爵樊城(郡)〔鄉〕男〔二七〕。復為榮前軍都督,破葛榮於滏口。遷平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坐事免。詔尋復之。從平元顥,轉左光祿大夫、武衛將軍。 時万俟醜奴僭稱大號,關中騷動,朝廷深以為憂。榮將遣岳討之。岳私謂其兄勝曰:「醜奴擁秦、隴之兵,足為勍敵。若岳往而無功,罪責立至;假令剋定,恐讒愬生焉。」勝曰:「汝欲何計自安?」岳曰:「請爾朱氏一人為元帥,岳副貳之,則可矣。」勝然之,乃請於榮。榮大悅,乃以天光為使持節、督二雍二岐諸軍事、〔二八〕驃騎大將軍、雍州刺史,以岳為持節、假衛將軍、左大都督,又以征西將軍代郡侯莫陳悅為右〔大〕都督,〔二九〕並為天光之副以討之。時赤水蜀賊,阻兵斷路。天光之眾,不滿二千。及軍次潼關,天光有難色。岳曰:「蜀賊草竊而已,公尚遲疑,若遇大敵,將何以戰。」天光曰:「今日之事,一以相委,公宜為吾制之。」於是進軍,賊拒戰於渭北,破之,獲馬二千疋,軍威大振。 天光與岳進至雍州,榮又續遣兵至。時醜奴自率大眾圍岐州,遣其大行臺尉遲菩薩、僕射万俟仵同向武功,南渡渭水〔攻圍趨柵。天光使岳率千騎赴〕援。菩薩攻柵已剋,還岐州。〔三0〕岳以輕騎八百北渡渭,擒其縣令二人,獲甲首四百,殺掠其民以挑。菩薩率步騎二萬至渭北。〔三一〕岳以輕騎數十與菩薩隔水交言。岳稱揚國威,菩薩自言彊盛,往復數反。菩薩乃自驕踞,令省事傳語岳。岳怒曰:「我與菩薩言,卿是何人,與我對語?」省事恃隔水,應答不遜。岳舉弓射之,應弦而倒。時已逼暮,於是各還。岳密於渭南傍水,分精騎數十為一處,隨地形便置之。明日,自將百餘騎,隔水與賊相見。岳漸前進,先所置騎隨岳而進,騎既漸增,賊不復測其多少。行二十里許,至水淺可濟之處,岳便馳馬東出,以示奔遁。賊謂岳走,乃棄步兵,南渡渭水,輕騎追岳。岳東行十餘里,依橫岡設伏兵以待之。賊以路險不得齊進,前後繼至,半度岡東,岳乃回與賊戰,身先士卒,急擊之,賊便退走。岳號令所部,賊下馬者,皆不聽殺。賊顧見之,便悉投馬。俄而虜獲三千人,馬亦無遺,遂擒菩薩。仍渡渭北,降步卒萬餘,並收其輜重。 醜奴尋棄岐州,北走安定,置柵於平亭。天光方自雍至岐,與(兵)〔岳〕合勢。〔三二〕軍至汧、渭之間,宣言遠近曰:「今氣候漸熱,非征討之時,待秋涼更圖進取。」醜奴聞之,遂以為實,分遣諸軍散營農於岐州之北百里細川,使其太尉侯元進領兵五千,〔三三〕據險立柵。其千人以下為柵者有數處,且戰且守。〔三四〕岳知其勢分,乃密與天光嚴備。晡時,潛遣輕騎先行路,〔三五〕於後諸軍盡發。昧旦,攻圍元進柵,拔之,即擒元進。諸所俘執皆放之,自餘諸柵悉降。岳星言徑趣涇州,其刺史俟幾長貴以城降。〔三六〕醜奴乃棄平亭而走,欲向高平。岳輕騎急追,明日,及醜奴於平涼之長坑,一戰擒之。高平城中又執蕭寶寅以(歸)〔降〕。〔三七〕 賊行臺万俟道洛率眾六千,退保牽屯山。岳攻之。道洛敗,率千騎而走,追之不及,遂得入隴,投略陽賊帥王慶雲。慶雲以道洛驍果絕倫,得之甚喜,以為大將軍。天光又與岳度隴至慶雲所居水洛城。慶雲、道洛頻出城拒戰,並擒之。餘眾皆降,悉坑之,死者萬七千人。三秦、河、渭、瓜、涼、鄯州咸來歸款。賊帥夏州人宿勤明達降於平涼,後復叛,岳又討擒之。天光雖為元帥,而岳功效居多。加車騎將軍,進爵為伯,邑二千戶。尋授都督涇北豳二夏四州諸軍事、涇州刺史,進爵為公。 天光入洛,使岳行雍州刺史。建明中,拜驃騎大將軍,增邑五百戶。普泰初,除都督二岐東秦三州諸軍事、儀同三司、岐州刺史,進封清水郡公,〔三八〕增邑通前三千戶。尋加侍中,給後部鼓吹,進位開府儀同三司,兼尚書左僕射、隴右行臺,仍停高平。二年,加都督三雍三秦二岐二華諸軍事、雍州刺史。天光將率眾拒齊神武,遣問計於岳。岳報曰:「王家跨據三方,士馬殷盛,高歡烏合之眾,豈能為敵。然師克在和,但願同心戮力耳。若骨肉離隔,自相猜貳,則圖存不暇,安能制人。如下官所見,莫若且鎮關中,以固根本;分遣銳師,與眾軍合勢。進可以克敵,退可以克全。」天光不從,果敗。岳率軍下隴赴雍,擒天光弟顯壽以應齊神武。 魏孝武即位,加關中大行臺,增邑千戶。永熙二年,孝武密令岳圖齊神武,遂刺心血,持以寄岳,詔岳都督二雍二華二岐豳四梁三益巴二夏蔚寧涇二十州諸軍事、大都督。齊神武既忌岳兄弟功名,岳懼,乃與太祖協契。語在太祖本紀。岳自詣北境,安置邊防。率眾趣平涼西界,布營數十里,託以牧馬於原州,為自安之計。先是,費也頭万俟受洛干、鐵勒斛律沙門、斛拔彌俄突、〔三九〕紇豆陵伊利等,並擁眾自守,至是皆款附。秦、南秦、河、渭四州刺史又會平涼,受岳節度。唯靈州刺史曹泥不應召,乃通使於齊神武。三年,岳召侯莫陳悅於高平,將討之,令悅為前驅。而悅受齊神武密旨圖岳,〔岳〕弗之知也,〔四0〕而先又輕悅。悅乃誘岳入營,共論兵事,令其婿元洪景斬岳於幕中。朝野莫不痛惜之。贈侍中、太傅、錄尚書、都督關中三十州諸軍事、〔四一〕大將軍、雍州刺史,諡曰武壯,葬以王禮。 子緯嗣,拜開府儀同三司。保定中,錄岳舊德,進緯爵霍國公,尚太祖女。 侯莫陳悅,少隨父為駝牛都尉。長於西,〔四二〕好田獵,便騎射。會牧子作亂,遂歸爾朱榮。榮引為府長流參軍,稍遷大都督。魏孝莊帝初,除征西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封柏人縣侯,邑五百戶。爾朱天光西討,榮以悅為天光右都督,〔四三〕本官如故。西伐克獲,功亞於賀拔岳。以本將軍除鄯州刺史。建明中,拜車騎大將軍、渭州刺史,進爵白水郡公,增邑五百戶。普泰中,除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秦州刺史。及天光赴洛,悅與岳俱下隴趣雍州,擒天光弟顯壽。魏孝武初,加開府儀同三司、都督隴右諸軍事,仍加秦州刺史。〔四四〕及悅殺岳,岳眾莫不服從。悅猶豫,不即撫納,乃遷隴右。〔四五〕太祖勒眾討之,悅遂亡敗。語在太祖本紀。悅子弟及同謀殺岳者人,並伏誅。唯中兵參軍豆盧光走至靈州,後奔晉陽。悅自殺岳後,神情恍忽,不復如常。恆言「我纔睡即夢見岳云:『兄欲何處去!』隨逐我不相置」。因此彌不自安,而致破滅。 念賢字蓋盧。美容質,頗涉書史。為兒童時,在學中讀書,有善相者過學,諸生競詣之,賢獨不往。笑謂諸生曰:「男兒死生富貴在天也,何遽相乎。」少遭父憂,居喪有孝稱。後以破衛可孤功,除別將。尋招慰雲州高車、鮮卑等,皆降下之。除假節、平東將軍,封屯留縣伯,邑五百戶。建義初,為大都督,鎮井陘,加撫軍將軍、黎陽郡守。爾朱榮入洛,拜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太僕卿,兼尚書右僕射、東〔道〕行臺,〔四六〕進爵平恩縣公,增邑五百戶。普泰初,除使持節、瀛州諸軍事、驃騎將軍、瀛州刺史。永熙中,拜第一領民酋長,加散騎常侍,行南兗州事。尋進號驃騎大將軍,入為殿中尚書,加儀同三司。魏孝武欲討齊神武,以賢為中軍北面大都督,進爵安定郡公,增邑一千戶,加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大統初,拜太尉,出為秦州刺史,加太傅,給後部鼓吹。三年,轉太師、都督河涼瓜鄯渭洮沙七州諸軍事、大將軍、河州刺史。久之還朝,兼錄尚書事。河橋之役,賢不力戰,乃先還,自是名譽頗減。五年,除都督秦渭原涇四州諸軍事、秦州刺史。薨於州。諡曰昭定。 賢於諸公皆為父黨,自太祖以下,咸拜敬之。子華,性和厚,有長者風。官至開府儀同三司、合州刺史。 史臣曰:勝、岳昆季,以勇略之姿,當馳競之際,並邀時投隙,展效立功。始則委質爾朱,中乃結款高氏,太昌之後,即帝圖高,察其所由,固非守節之士。及勝垂翅江左,憂魏室之危亡,奮翼關西,感梁朝之顧遇,有長者之風矣。終能保其榮寵,良有以焉。岳以二千之羸兵,抗三秦之勍敵,奮其智勇,克翦凶渠,雜種畏威,遐方慕義,斯亦一時之盛也。卒以勳高速禍,無備嬰戮。惜哉!陳涉首事不終,有漢因而創業;賀拔元功夙殞,太祖藉以開基。「不有所廢,君何以興」,信乎其然矣。 校勘記 〔一〕祖爾頭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頭」作「逗」,乃譯音之異。 〔二〕悉知虜之倚伏「伏」原作「仗」。諸本都作「伏」。二張以為「仗」字誤。張元濟云:「『兵機倚伏』,見宇文貴傳(卷十九)。」二張說是,今逕改。 〔三〕以功賜爵龍城侯殿本考證云:「『侯』,北史(卷四九賀拔允傳)作『男』。」按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也作「男」。 〔四〕配以一旅宋本、南本、北本、汲本「旅」都作「族」。北史卷四九賀拔允傳作「旅」。殿本當據北史改,局本從殿本。按賀拔氏本出北邊民族,先世為大莫弗。「配以一族」是命他統率賀拔本族成員。原本恐是「族」字。但「旅」字亦通,今不回改。 〔五〕遂委其事殿本考證云:「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勝傳)作『委以兵事』,文義較顯。」 〔六〕廣陽王元深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深」作「淵」。按周書、北史避唐諱改「淵」作「深」。以後不出校記。 〔七〕以報(已)〔己〕知宋本、局本「已」作「己」,冊府卷三作「以報知己」,「己知」猶「知己」,今依宋本、局本改。 〔八〕榮乃表勝為鎮遠將軍別將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作「轉積射將軍,為別將」。 〔九〕孝昌末從榮入洛按魏書卷九肅宗紀,孝昌只三年,次年改武泰元年(五二八年),二月肅宗死,四月爾朱榮入洛,立孝莊帝,改元建義(參卷一0孝莊紀)。這裏應作「武泰初」。 〔一0〕從太宰元穆北征葛榮按魏書卷一0孝莊紀建義元年四月以元天穆為太尉,九月「詔太尉公上黨王天穆討葛榮」。列傳中多以最終之官為稱,此稱太宰,亦不誤。又「元天穆」稱「元穆」乃雙名單稱。 〔一一〕時洛周餘燼韓婁在薊城結聚按魏書卷一0孝莊紀永安元年(五二八年)十二月稱「葛榮餘黨韓樓據幽州反」,卷七四爾朱榮傳作「葛榮枝黨韓婁」,卷八0侯淵傳作「葛榮別帥韓樓」,卷九一劉靈助傳作「葛榮餘黨韓婁」(北史有關紀傳與魏書同)。「樓」「婁」音同,當時紀載據耳聞傳寫,無須深辨。但相關紀傳都沒有以韓婁為杜洛周起義軍的一部。 〔一二〕拜武衛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增邑六百戶進爵真定縣公遷武衛將軍加散騎常侍張森楷云:「上方『拜武衛將軍』,未有轉官之文,而更云遷武衛將軍,理不可通,疑上下必有一誤。」按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稱勝以征北將軍,轉武衛將軍,「尋除衛將軍,加散騎常侍」,似乎賀拔勝以武衛將軍遷衛將軍。但魏書卷一0孝莊紀永安三年(五三0年)十一月稱「以右衛將軍賀拔勝為東征都督」,卷一一前廢帝紀普泰元年(五三一年)三月、四月兩見「右衛將軍賀拔勝」。據此,疑周書本條第二個武衛是右衛之誤,魏書本傳是「衛」上脫「右」字。 〔一三〕還都謁帝大悅按文義應重一「帝」字,疑誤脫。 〔一四〕復與爾朱氏同謀立節閔帝以功拜右衛將軍魏書卷八0也說「普泰初(五三一年),除右衛將軍」。按魏書卷一0孝莊紀永安三年(五三0年)已稱賀拔勝為右衛將軍,豈待立節閔帝有功始遷,與周書和魏書本傳的紀載顯然矛盾。至魏書本傳稱賀拔勝以第二品之衛將軍除第三品之右衛將軍,錯誤更不待言,參第一二條校記。今按魏書卷一一後廢帝紀,在爾朱氏韓陵戰敗後,稱「前廢帝鎮軍將軍賀拔勝……於陣降」。可知前廢帝(即節閔帝)普泰初賀拔勝乃是以右衛將軍遷鎮軍將軍。魏書卷一一三官氏志鎮軍將軍在從第二品,以第三品的右衛將軍升遷,正合。 〔一五〕左光祿大夫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左」作「右」。 〔一六〕勝寧負朝廷殿本考證云:「北史(卷四九)及通鑑(卷一五五)俱云:『勝寧負王,不負朝廷』,本書脫去四(當云三)字。」張森楷云:「新本無『負王不』三字,誤挩文。」按諸本都無此三字,張所據本乃局本,當是從殿本考證據北史補。補上三字文義較長,但「寧負朝廷」作「豈負朝廷」解亦可通,今不補。 〔一七〕勝攻梁下溠戍卷一六獨孤信傳、卷二八史寧傳同作「下溠」,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作「下迮」。通鑑卷一四三齊永元二年十一月「魏東荊州刺史桓暉入寇,拔下笮戍」。胡注:「下笮戍在沔北,直襄陽東北。」方輿紀要卷七九襄陽府襄陽縣下笮城條,以為下笮、下迮是一地,賀拔勝所攻即此。根據胡、顧之說,下迮戍應在今襄陽東北。至於下溠應以溠水為名。據隋書卷三一地理志下漢東郡唐城縣條稱「隋開皇十六年,改下溠曰唐城」。通典卷一七一州郡序目上稱梁重鎮有下溠戍,在「漢東郡棗陽縣東南」。今隨縣西北,棗陽東南溠水旁有唐縣鎮,當即其地。與胡、顧所云在襄陽東北的「下笮」或「下迮」非一地。當時賀拔勝南攻,至於「沔北蕩為丘墟」,襄陽以至隨縣一帶同在進攻範圍中,本條所攻之戍究是「下迮」或「下溠」,難以斷定。 〔一八〕勝遣大都督獨孤信軍司史寧歐陽酇城張森楷云:「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云:『攻酇陽城,並平之』,此乃有似人名,疑誤。」按卷二九宇文虯傳云:「魏孝武初,從獨孤信在荊州,破梁人於下溠,遂平歐陽酇城」,與此傳合,「史寧」下當脫「攻」或「取」「平」等字。唯「歐陽」亦有可疑。魏書卷五八楊播附子侃傳載梁豫州刺史裴邃「治合肥城,規相掩襲」,故意通知魏人,說「此亦須營歐陽,設交境之備」,則歐陽當在合肥、壽春間南北交界處,距離下溠、酇城很遠,必是別一歐陽。魏書賀拔勝傳之「酇陽城」,無此地名,疑亦是歐陽酇城的脫誤。 〔一九〕攻馮翊安定(馮)〔沔〕陽並平之冊府卷三五五「安」下脫「定」字,「馮」作「沔」,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也作「沔陽」。「馮陽」無此地名,與「沔」形似,又涉上「馮翊」而誤。今據改。 〔二0〕尋進位中書令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勝傳、冊府卷三五五「中」作「尚」。 〔二一〕(楊)〔陽〕休之張森楷云:「『楊』當作『陽』,北齊書(卷四二)陽休之傳可證。」按張說是,今據改。 〔二二〕元潁局本和通鑑一五六「潁」作「穎」。汲本這裏同殿本,而下面「州民鄧廷執元潁」,又作「穎」。北史百衲本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勝傳作「穎」,後面又作「穎」。北史殿本都作「穎」。「穎」即「穎」,「潁」是水名,別無他義,疑作「穎」或「穎」是。 〔二三〕詔封勝太保張森楷云:「『封』當作『拜』。此官,非爵也,而云『封』,誤矣。」按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勝傳作「授」。 〔二四〕下河北擒郡守孫晏崔乂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勝傳無「崔乂」二字。按郡守恐不得同時有二人,這裏當有訛脫。 〔二五〕因告之曰賀六渾賀拔破胡必殺汝也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勝傳「因告之曰」作「連叱而字之曰」,冊府卷三九五上作「因字呼之曰」,通鑑卷一五八作「因字之曰」。按下面稱高歡為「賀六渾」,即是呼其小字。冊府記周事都採周書,疑周書本與冊府同。 〔二六〕兄允字阿泥魏書卷八0賀拔勝附兄允傳、北齊書卷一九、北史卷四九賀拔允傳「阿」都作「可」。北史卷六齊本紀上高歡稱允為「阿鞠泥」(北齊書卷一神武紀以北史補)。北朝胡姓考以為「阿鞠泥」為允之本名,「阿泥」為省稱,「可」為「阿」之誤。 〔二七〕賜爵樊城(郡)〔鄉〕男張森楷云:「男例不得食郡,郡字非也。魏書(卷八0)賀拔勝傳作『鄉男』,當是。」按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岳傳「郡」也作「鄉」。張說是,今據改。 〔二八〕乃以天光為使持節督二雍二岐諸軍事魏書卷七五爾朱天光傳作「乃除天光使持節、都督雍岐二州諸軍事」。按這裏「督」上應有「都」字。「二雍二岐」與「雍岐二州」不知孰是。 〔二九〕又以征西將軍代郡侯莫陳悅為右〔大〕都督魏書卷八0侯莫陳悅傳、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岳傳、同卷侯莫陳悅傳,「右都督」都作「右廂大都督」。魏書卷七五爾朱天光傳作「大都督」。按賀拔岳和侯莫陳悅分統左右廂,岳為大都督,悅不應只是都督,這裏脫「大」字,上引諸條可證,今據補。 〔三0〕時醜奴自率大眾圍岐州遣其大行臺尉遲菩薩僕射万俟仵同向武功南渡渭水〔攻圍趨柵天光使岳率千騎赴〕援菩薩攻柵已剋還岐州「万」原作「方」,諸本都作「万」,万俟是常見的複姓,今逕改。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岳傳「万俟仵」作「万俟行醜」。在「南渡渭水」下多「攻圍趣柵,天光使岳率千騎赴」十二字。魏書卷八0賀拔勝附弟岳傳亦然,只是文字稍異(冊府卷四三0本條採自魏書。通鑑卷一五四略同魏書、北史)。按周書本條脫了十二字,乍讀像是遣尉遲菩薩去援菩薩,不可通,今姑據北史補。 〔三一〕殺掠其民以挑菩薩率步騎二萬至渭北魏書卷八0賀拔勝附弟岳傳重「菩薩」二字(冊府卷四三0本條採自魏書)。通鑑卷一五四作「岳故殺掠其民以挑之」。按「挑」下當脫「菩薩」二字或「之」字。 〔三二〕與(兵)〔岳〕合勢局本「兵」作「岳」。張森楷云:「新本『岳』作『兵』誤。」按諸本都作「兵」(張所據是局本)。魏書卷七五爾朱天光傳、北史卷四八爾朱天光傳、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岳傳、冊府卷三五五、通鑑卷一五四都作「岳」,局本當是據北史等史籍改。今從之。 〔三三〕侯元進卷一六侯莫陳崇傳、魏書卷七五爾朱天光傳、卷八0賀拔勝附弟岳傳、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岳傳都作「侯伏侯元進」。鄧名世古今姓氏書辨證卷二二「俟伏侯氏改為侯氏」。北朝胡姓考侯氏條以為「俟」當為「侯」之訛。則本條是從改姓。 〔三四〕且戰且守魏書卷七五爾朱天光傳「戰」作「耕」,通典卷一五三兵六示緩條作「田」。按上云醜奴「分遣諸軍散營農於岐州之北百里細川」,作「耕」或「田」較長。 〔三五〕潛遣輕騎先行路魏書卷七五爾朱天光傳、通典卷一五三兵六示緩條「路」上有「斷」字,文義較長。 〔三六〕俟幾長貴魏書卷七五爾朱天光傳作「侯幾長貴」,下注一「疑」字,卷八0賀拔勝附弟岳傳作「侯機長貴」,通典卷一五三兵六示緩條作「侯長貴」。按魏書卷一一三官氏志云:「俟幾氏後改為幾氏。」陳毅魏書官氏志疏證引廣韻、通志氏族略、姓解、古今姓氏書辨證都作「俟畿」,只有元和姓纂引官氏志作「侯畿」,陳氏認為「侯」字誤。北朝胡姓考據上引魏書的兩條作「侯幾」「侯機」,又北史卷六齊本紀上見「大都督侯幾紹」,認為「俟」字誤。今按「幾」「機」「畿」都是譯音,除魏書官氏志應有定字外,他處可以互用。「俟」和「侯」則必有一誤,陳、姚各有所據,不知孰是。 〔三七〕高平城中又執蕭寶寅以(歸)〔降〕宋本、南本、局本都作「又執蕭寶夤以降」,北本、汲本和冊府三五五「寅」字同殿本,「歸」也作「降」。按南齊書卷五0、南史卷四四本傳作「寶寅」,魏書卷五九、北史卷二九本傳作「寶夤」,通鑑從南齊書、南史。「寅」「夤」通,今後不再出校記。「歸」字則殿本考證云:「依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岳傳)改正」,二張都以為作「降」是,今回改。 〔三八〕普泰初至進封清水郡公按魏書卷八0賀拔勝附弟岳傳進封清水郡公在普泰前。 〔三九〕斛拔彌俄突諸本「斛」都作「解」。本書當作「解」。見卷一校記第九條。 〔四0〕而悅受齊神武密旨圖岳〔岳〕弗之知也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岳傳「岳」下重「岳」字。按文義應有此字,今據補。 〔四一〕贈侍中太傅錄尚書都督關中三十州諸軍事魏書卷八0賀拔勝附弟岳傳「太傅」作「太保」,北史卷四九賀拔允附弟岳傳「三十」作「二十」。 〔四二〕長於西魏書卷八0、北史卷四九侯莫陳悅傳「西」上有「河」字,較長。 〔四三〕榮以悅為天光右都督按「右」下當有「大」字,見本卷第二九條校記。但這裏可能是省文,和賀拔岳傳左右大都督為對文者不同,故不補。 〔四四〕仍加秦州刺史魏書卷八0侯莫陳悅傳無「加」字,北史卷四九侯莫陳悅傳「加」作「兼」。按悅本是秦州刺史,何須加授。這個「加」字非衍文即「兼」字之誤。 〔四五〕乃遷隴右魏書卷八0、北史卷四九侯莫陳悅傳都作「乃還入隴」,通鑑卷一五六同。按悅本督隴右,為秦州刺史,這次由平涼到隴右,是還本州,而不是遷徙,疑作「還」是。 〔四六〕兼尚書右僕射東〔道〕行臺張森楷云:「東」下當有「道」字。按北史卷四九念賢傳正作「東道行臺」。張說是,今據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