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书法 庶民世界的展现
秦代国柞短暂,二世而夭。秦始皇虽有“书同文”的功绩,小篆成为一统夭下的官定文字,又有《峰山碑》《琅瑯台刻石》《会稽刻石》等相传是出于李斯手书的著名石翔专世。但事实上秦篆并未统治整整一个时代,即使秦始皇有焚书坑俗的威胁,下民们还是照写“秦隶”一一战国简策中的隶字,置威势于脑后。由是,小篆只能说是对了解汉字六书构造、对文字形体衍革有意义,对于书法风格的发展却启迪有很。 汉隶上承秦隶,在书法史上是一个华彩斑斓的锦绣时代。如果说在“秦书八体”中,隶书一体究竟是指草率的篆书(如帛书或侯马盟书式),还是指成熟的隶书(即汉隶),其意义并不十分明确的话,那么到了东汉匆哟新莽六体中的隶书,则集中表现为是指古隶(隶)还是新隶(八分)的差异。程邀创隶是一个神话传说,不过,在它成为汉化口行文字之后,我们看到的是简便、迅捷、易写、易识的文字“进化”,又看到轻捷、开放、有.起伏提按顿挫的节奏之美的书法风格“进化”,它比起官方口味小篆来,显然是更解故、也更活泼而有生机盎然之妙的。 隶书对金文与小篆的进化,主要表现在于结构的由长而扁、线条的粗细均匀到起伏变化诸点之上。特别是笔锋毫尖的落锋笔的夸张,逢论在刁谦,就是已有粗细对比的金文中也十分罕见。因此,它是开放的、自由的一种格A此外,由于东汉立碑树石成风,大批碑刻应运而生,因其出自不同的书丹刻手;其风格也截然有异;如《张迁碑》的雄强、《礼器碑》的典雅.《曹全碑》的柔曼、《史晨碑》的工稳,等等不一而足。其间的风格跨度颇类于金文的风格跨度,但金文是以时间与地域而成不同格局;汉碑却是以个人的趣味爱好各显新姿,前者的客观与被动性格是稍有逊色的。 这当然并非说汉碑的风格是主动的。事实上,刻碑的也还是工匠,对于书法而言它还是缺乏主动审美意识的。但汉碑的活动范围更大了,从碑刻到摩崖再到石阔,是一个大普及下的众美纷呈,制作者大都是工匠,但工匠的审美也不断在流露出来,并投射到作品风格之中,呈现纯朴自如、生趣盎然、毫不掩饰,更无矫揉造作之态。因此,它是个典型的庶民文化的格局:庶民的朴素自然再加上丰碑巨额的恢宏气度,构成了当时书法最迷人的美。 从汉隶再转向更简单的章草,在最初也是出于方便实用的目的。但从章草又逐渐孕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体式:草书;还涌现妇如张芝、崔缓、罗晖、赵袭等名家,看起来似乎逐渐走上书法艺术的正道——草书既难识又不合用,它之生存习婶美而何?但细细品嚼,仍会发现它也还未进入真正的艺术审美领地。在最初,它是作为草稿书而存在,对正规的篆隶书作辅助之用的;因此,至少在刚一发足之际,它也还未脱离庶民文1匕的格局;纯审美倾向则是以后的事了。 与汉碑的煌煌大气相比更具有庶民文化色彩的,是汉简。在本世纪初被发掘面世的上万枚竹木简,作者都是戍卒、徒隶、囚徒、医者之类,他们是毫瓜上会地位的地直庶民;但有趣的是,正是他们在思想上最少包袱,作书最自由、最洒脱,毫无顾忌也不甘束缚,故而在艺术上最有活九汉简的存在使我们得以一窥隶书在书写时的原始状态,又为理解汉碑的刻凿之美提供了一个十分珍贵的参照模式。 汉代是庶民书法的最高峰,但它又是一个终结。在汉中后期逐渐出现的对书洲乍审美欣赏的例子,使书淘于始摆脱庶民气氛而走向精巧与主动,书法家如张芝、蔡邕的名垂青史,虽是书法走向成熟的一个令人兴奋的象征,但也是书法庶民化格局走向没落的一个标志。来源 。它即意味着清新、质朴、自然、随意的格调渐渐消失,而熟练、精巧、理性与老到作为新的审美倾向的终于崛起。尽管我们承认后者必不可少,是进步的标志,但对于前者的脚旦还是怅然若失。也许,在秦篆的侄桔映照下着汉隶,会觉得它的无拘无束弥足珍贵。到了后世‘虽然审美的发展是势在必行,但终究常常会使我们产主一种由衷的缅怀与感叹,要是书家们能象汉代庶民书家们那样的纯出天籁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