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的书法史著录书苑菁华二十卷

南宋的书法史著录《书苑菁华》二十卷

《书苑菁华》二十卷,专门收编了晚唐五代以前的论书著作,多达一百六十余篇,是唐、宋两代书学著作中著录书论数量最多的一种。近人余绍宋《书画书录解题》列入“第八类·丛辑三·丛纂”,在唐人张彦远《法书要录》、韦续《墨薮》和北宋朱长文《墨池编》三种之后。综合各家所记,该书主要版本有明范大澈氏卧云山房抄本、清汪汝瑮氏振绮堂刊本、冯兆年氏翠琅轩馆丛书本、刘晚荣氏述古丛抄本等,其中《四库全书》所据收者即汪汝瑮家藏本。传本卷前有魏了翁原序一则,则可知是编当成于嘉熙元年(1237)前。魏了翁序云:

古以“书”为名,如《周官》“掌达书名于四方”,《仪礼》“百名书于策”,则今所谓字也。是故欲知学者必先识字,不识字则无以名物,虽 张颠草圣、阿买八分,犹为不识字也。临安粥书人陈思,乃能集汉魏以 后论书者为一编,曰《书苑菁华》,岂不可尚。虽然,是犹后世夸工斗妍,非吾所谓识字者。君好学者,又于此溯流寻源,以及于秦汉而上,求古人所以名之意,则读书为文也,其庶乎。鹤山翁题。来源书法屋,书法屋中国书法学习网。

又有乾隆三十九年甲午( 1774)御笔《题书苑普华》一首:“好恶为君宜慎哉,搜书种种挈籝来。不能无彼因有此,用识心存欲政推。运笔诸家备传法,胪篇廿卷允称才。临池那尽帝王事,独爱公权一语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

是编集古人论书之语,与《书小史》相辅而行。卷一、卷二曰“法”,卷三曰“势”、曰“状”、曰“体”、曰“旨”,卷四曰“品”,卷五曰“评”、曰 “议”、曰“估”,卷六曰“断”,卷七曰“录”,卷八曰“谱”、曰“名”,卷九、卷十曰“赋”,卷十一、卷十二曰“论”,卷十三曰“记”,卷十四曰“表”、曰“启”,卷十五曰“笺”、曰“判”,卷十六曰“书”、曰“序”,卷十七曰“歌”、曰“诗”,卷十八曰“铭”、曰“赞”、曰“叙”、曰“传”,卷十九曰“诀”、曰“意”、曰“志”,卷二十曰“杂著”。所收凡一百六十余篇,以意主闳博,故编次丛杂,不免疏舛。如“序”古无作“叙”者,因苏轼避其家讳而改,本非二体,《昌黎集》内所载皆“序”而非“叙”。(陈)思乃列“序”“叙”为二目,且以韩愈《送高闲上人》一篇载入“叙”中,殊无根据。又《晋书·王羲之传》,唐太宗称制论断,即属传赞之流,而思别题作《书王羲之传后》,列之“杂著”中,尤为不知体制。然自唐以来,惟张彦远《法书要录》、韦续《墨薮》兼采群言,而篇帙无多,未为赅备。其裒录诸家绪言,荟稡编排,以资考订,实始于是编。《御定佩文斋书画谱》中“论书”一门,多采用之。虽思书规模草创,万不及后来之精密,而大辂肇自椎轮,层冰成于积水,其造始之功,固亦未可泯焉。

由此可见,四库馆臣也认为,陈思《书苑菁华》二十卷较唐人张彦远《法书要录》、韦续《墨薮》二种,有更广博的内容,体例上也有不同,不是纯粹的前人书论的整篇罗列,而是分类编次,足为书学和书史研究者检阅之助。

但是,对于此书的价值,后世学者也颇有非议。可能因为该本在《御定佩文斋书画谱·论书门》中多有采用,且有卷首御题诗,因此四库馆臣明知其“编次丛杂,不免疏舛”的同时,也极力回护说它“规模草创”而有“造始之功”。但是,四库馆臣也还是明白,该书在内容上较前辈朱长文(1041-1100,一说1039-1098)《墨池编》有了很大数量的增加,但在体例上“终不能出其范围”。而近人余绍宋在《书画书录解题》中,更是给予了不留情面的批评:“《法书要录》采录甚严,正是其精审处.....唐以前伪托之书。朱长文采入《墨池编》尚加怀疑之案语,此编则不问精粗美恶,一律采录。其后,朱书流传甚希,而此编流传独盛,后之学者未加深察,以其必有所本,遂致所录伪书展转传播“。余氏之论虽见严厉,但陈思之编不见己识,其终难洗脱为著而编之嫌疑。来源书法屋,书法屋中国书法学习网。

2.《书小史》十卷

《书小史》十卷,专门汇编了自上古伏羲、仓颉至五代郭忠恕共六百余人的史传资料。既然其书号称“书小史”,自然所录资料也就是以“书法活动”为中心的人物传记资料。近人余绍宋《书画书录解题》列入“第一类·史传一·历代史”,且居全书之冠。该编主要版本有影宋抄本、丁氏嘉惠堂刊《武林往哲遗著》本、《四库全书》浙江巡抚采进本、《美术丛书》本等。《中国书画全书》第二册收录,其卷目及各卷收录人数,依次如下:

卷一《纪》:自伏羲、神农至唐顺宗,历代帝王凡五十一人。 卷二《传》:自西汉许皇后、东汉阴皇后至唐代岐王隆范,历代后妃十二人,历代其他女书家十三人,历代诸侯王二十七人,凡五十二人。

南宋的书法史著录《书苑菁华》二十卷(2)

卷三《传》:自苍颉至东汉唐综,三代、秦、汉人物四十六人,附见四人,凡五十人。

卷四《传》:自三国魏梁鹄至西晋刘曜,三国、西晋人物五十人,附见十三人,凡六十三人。

卷五《传》:自王导一门至张翼,东晋人物三十四人,附见二十九人,凡六十三人。

卷六《传》:自东晋康昕至南朝刘宋周颙,东晋、南朝刘宋间人物七十五人,附见八人,凡八十三人。

卷七《传》:自梁萧子云至陈刘凯,南朝梁、陈间人物五十四人,附见五人,凡五十九人。

卷八《传》:自北魏崔悦一门至隋朝史陵,北朝、隋代人物五十一人,附见十二人,凡六十三人。

卷九《传》:自房玄龄至李邕,唐朝人物四十六人,附见十一人,凡五十七人。

卷十《传》:自萧诚至郭忠恕,唐朝、五代人物六十人,附见二十三人,凡八十三人。

以上全十卷,共列目人物五百一十八人,加上附见一百零五人,共涉记人物应有六百二十三人。传本前有咸淳三年丁卯(1267)重九日谢愈修(1188-?)序,可知是编大约成书于咸淳三年前后。谢序云:

《书小史》者,中都陈道人所编也。自伏牺画卦以至五代,上下数千百年之间,字体变化如浮云。纪、传所载,以书名者代不乏人,而人之贤否、艺之高下,虽妙迹不能尽传于世,观此亦可概见其万一。道人趣尚之雅,编类之勤,可谓不苟于用心矣。予之识五十余年,每一到都,必先来访,订证名帖,饱窥异书,愈久而愈不相忘,亦未易多得也。咸淳丁卯重九,天台谢愈修书于西湖寓舍,时年七十有四。来源书法屋,书法屋中国书法学习网。

后世学者对于《书小史》的学术价值,有着迥然不同的态度。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为:“以历代书家小传纂次成帙......盖与《书苑菁华》相辅而行者也......中间义例亦多未善,如闺秀一门,自宜依史例退置书末,乃以厕于后妃、诸王之间,殊为乖舛。又如北齐彭城王浟,本无能书之名,惟史载其八岁时书迹未工,为博士韩毅所戏,思因此一节,遂一概采人书家中,尤为泛滥,迥不及《书苑菁华》之详密。特其排比荟稡,犹有可观,颇可为考古者检阅之助,其用心固有足尚者焉”。近世余绍宋则认为:“所辑不滥,叙次亦具裁减,足称佳构。且汇叙历代书家为史传,是编实有草创之功。前述已及,四库馆臣曾因《书苑菁华》而贬抑《书小史》,其论自然有可商榷之处;余的同时,也曾经参用了周越之书。

而《书小史》一编,所录人物自上古至五代,而弃时代更近的两宋书家而不录,其理也殊不可解。其书自然参据流传有绪的《墨薮》、《法书要录》中的《书断》以及《墨池编》中的《续书断》等内容,但恐怕内容更为相近的周越《古今法书苑》十卷和郑昂(活动于绍兴年间)《书史》等书,更是较为直接的资料来源,尤其是“述作之体,规模正史,纪以载帝王……传以叙人伦......姑因成说而谨录之……若夫宋朝,以俟来者”的郑昂《书史》一书更是《书小史》纪传体例的直接来源。因此,近世学者不辨其源,而把陈思《书小史》称作“第一部系统的书法史”,自然是强说之论。

如此看来,《书苑菁华》与《书小史》很可能是书商陈思特有的狡狯之作,虽然两书在对前代书学与书史资料的保存与整理有功,客观上因为两书的广泛流传,而使得后世的书学与书史著作在体例上有更丰富的参照。但最终因为其中缺乏自己的见识,而不为后世学者所重视,也是定数。看来,仅仅依靠“鬻书人”特有的便利与条件,即使在书籍上刊刻下自己的姓名,也逃不脱不被读书人重视的命运。